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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芙瑞·辛格:数字与现实之间的绘画新语

豪瑟沃斯 豪瑟沃斯HauserWirth
2024-09-03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在工作室,2023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Grant Delin


豪瑟沃斯艺术家专题


艾芙瑞·辛格

Avery Singer

数字与现实之间的绘画新语



作为当代艺术世界冉冉升起的一股新生力量,艺术家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以其独树一帜的创作实践,探索了绘画与技术之间相互融合的各种可能性,并逐渐成为了链接绘画传统与数字技术、艺术历史与当代社会的一座桥梁。她的作品具有极高的辨识度,映照出当代社会的复杂面貌,也折射出艺术家对绘画这一媒介的深刻反思。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芳香剂》(Poppers),2024,丙烯 画布 铝板,241.3 x 215.9 厘米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正发生》(Happening),2022,丙烯 画布 铝板,153 x 127.6 x 5.4 厘米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辛格在绘画作品所建立的视觉语汇,一方面具有数字技术的精确与清晰,另一方面也蕴含手工的模糊与情绪。除此之外,辛格还特别关注图像生产方式的发展与演变、以及新媒体与新技术对大众传播的影响,因此她的作品总是能够熟练地引用艺术史与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元素,并将之转化为对当下社会与艺术本身的讨论。

从艺术家最早在德国举办的个展「艺术家」(The Artists),到去年在豪瑟沃斯伦敦展出的「自由落体」(Free Fall),辛格在创作主题上的探索不断深入,从最初对艺术行业自身的戏谑调侃,到反思重大社会事件在大众媒体上的传播及其对艺术家本人和社会整体所造成的影响,辛格的创作一直游走于数字与模拟、真实与虚构的交界,呈现出一种难以被简单归类的巨大能量


「艾弗瑞·辛格:联合单身汉」(Avery Singer: Unity Bachelor)展览现场,迈阿密当代艺术学院,2023 © 艾弗瑞·辛格,摄影:Zachary Balber


艺术家与艺术史

出生于1987年的艾芙瑞·辛格是一名土生土长的“纽约客”,她成长在一个充满艺术氛围的环境之中,父母都是艺术从业者,从小居住的LOFT里也有一半空间是父母的工作室,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Avery”也取自著名艺术家米尔顿·艾弗里 (Milton Avery);但与此同时,她的周围又都是一群放浪形骸的波西米亚人,使她在成长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画家。

2010年,艾芙瑞·辛格从库伯联盟学院毕业,获得艺术学士学位,期间又在2008年去到了德国法兰克福的国立造型艺术学院学习。在校期间,辛格曾实验过多种不同的媒介与材料,包括表演艺术、影像艺术,以及利用木工、金属锻造和焊接创作的雕塑等,直到毕业以后她才真正开始以绘画作为主要的创作媒介。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在工作室,2020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Kate Enman

探索的过程中,她偶然发现了从同学那里了解到的三维建模软件SketchUp的表达潜力,并开始用喷枪创作一系列描绘数字模型的单色作品。辛格的这些早期作品使用了略有些笨重的三维几何图形来构建各种人物形象与物件,并将他们置于一系列虚构的场景之中。这些作品也构成了辛格2013年在Kraupa-Tuskany Zeidler画廊举办的首场个展「艺术家」的核心内容——在那次展览中,辛格非常巧妙地调侃了关于艺术家的生活、工作与社交的种种刻板印象。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工作室拜访(版本)》(The Studio Visit [Version]),2012,丙烯 画布 木板,182.9 x 243.8 x 4.4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Roman März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无题(星期一)》(Untitled [Monday]), 2017,丙烯 画布 木板,216.5 x 241.9 x 5.1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Thomas Mueller

作为“新闻稿中的我”(Press Release Me)系列中的一部分,辛格在展览中发布了一份虚假的新闻稿,并借此嘲讽了那些被钦定的艺术套话以及作为社会性存在的艺术家。除此之外,展览中的作品还描绘了其他典型的艺术世界场景,包括《犹太艺术家与赞助人》(Jewish Artist and Patron,2012)中与收藏家的会面以及《工作室拜访》(The Studio Visit,2012)中参观工作室的仪式。

在题材方面,辛格将关于艺术生活的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放到了台前,而她的绘画语言则采用了类似建构主义的人物造型,并通过夸张的姿势和戏剧性的蓬乱头发来传达人物的表情。同时,在以灰阶色彩和充满象征意味的意象所构筑的画面中,也隐含着辛格对过去历史中的艺术运动(如建构主义、未来主义和立体主义)的致敬。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工作室》(Studio),2019,丙烯 画布 木板,241.9 x 216.5 x 5.7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数字时代里的绘画

对艺术本身的反思,也让辛格逐渐把自己的视野投射到更加广阔的社会。随着数字时代的转型,人们的媒介观看习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千禧一代”乃至更年轻的“Z时代”,早已习惯各种数字媒体所塑造的视觉景观,而辛格则认为今天的艺术应该设法融入这些新的表现模式。对于辛格来说,传统的画笔已经成为了某种俗套与落伍的东西,她想要找到绘画在今天的应有的表现形式

在寻找的过程中,辛格逐渐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创作方法:先使用数字工具构建图像,然后再一丝不苟地将图像转译到画布之上。辛格的许多画作中均以胶带作为遮盖蒙版,并大胆移除作品中的部分图像,在画面中构造出错综复杂的空间结构。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无题》(Untitled),2019,丙烯 画布 木板,241.9 x 216.5 x 5.1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正发生》(Happening),2021,丙烯 画布 木板,241.9 x 216.5 x 5.3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随着这一创作方法的逐渐成熟,辛格也在不断地根据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而扩充着自己的艺术语汇。受到韦德·盖顿(Wade Guyton)和劳拉·欧文斯(Laura Owens)等当代艺术家使用不同印刷技术的启发,辛格决定在自己的创作中加入一定程度的自动化,以消除手工的痕迹。在艺术家近期的一系列作品中,辛格都使用了一台专为大型工业应用(如为卡车、公交车、飞机印制品牌信息)而设计的“Michelangelo ArtRobo”数控喷绘机,但实际操作却远比点击按钮要复杂得多。

“我在使用这套系统的时候碰到了很多困难”,辛格曾表示,“每次使用时,它都要像钢琴一样调音,我们必须进行大量的色彩校正,而且它只能在特定的温度和湿度下工作”。不仅如此,由于辛格的作品往往会需要进行多层上色,这个过程也就相应地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甚至比直接手绘还要费时。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自画像(夏日2018)》(Self-portrait [summer 2018]),2018,丙烯 画布 木板,241.9 x 216.5 x 5.1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乔丹》(Jordan),2019,丙烯 画布 木板,254.6 x 305.4 x 5.7 厘米 ©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虽然上述创作过程已经相当地机械化,但在其更近的作品中,辛格又通过使用液态橡胶,重新引入了身体在作品中的参与。例如,她在 2019 年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的第一幅自画像《自画像(2018 年夏)》(Self Portrait [Summer 2018],2018)就采用了一种新工艺,用液态橡胶、喷瓶和沾水的白色颜料来再现雾状玻璃的效果,由此产生的图像像是艺术家淋浴时的自画像。这一主题类似于维纳斯或沐浴者的古典体裁,又因光线穿过空气、水和玻璃而变得更加复杂。

把人手重新放回创作的过程之中,也使辛格的作品变得更加模糊暧昧。正如威尼斯双年展策展人拉尔夫·鲁戈夫(Ralph Rugoff)所言,辛格的作品游走在具象与抽象、摄影与电影之间,使我们很难判断这些作品到底是“数字的”还是“模拟的”,因为“它们已经跳脱出了传统思维的窠臼”。而透过这些多样的创作方式,辛格不断挑战着绘画的局限性,并发展出自己对绘画的独到理解。


「艾弗瑞·辛格:现实终结者」(Avery Singer. Reality Ender)展览现场,豪瑟沃斯纽约22街,2021 © 艾弗瑞·辛格,摄影:Lance Brewer


自我、艺术与社会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深度伪造马西》(Deepfake Marcy),2023,丙烯 画布 铝板,241.9 x 216.5 x 5.3 厘米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Lance Brewer

辛格复杂且多维的创作方法,尤其适合处理创伤性的记忆。在2023年豪瑟沃斯伦敦举办的展览「自由落体」中,辛格重新审视了“9/11恐怖袭击”这一决定性的历史事件,结合自己当时的亲身经验与当下的记忆碎片,探讨了集体创伤、无所不在的图像文化和媒体传播带来的广泛社会影响,并在这个过程中巧妙地处理了自我、艺术与社会之间微妙的互动关系。

对辛格来说,9/11不仅仅是一个公共事件,也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历史。当时她刚满14岁,还是个高中生。撞击发生时,她正独自待在位于翠贝卡的父母家中,先是听到飞机的声音,接着是地震般的爆炸声,并亲眼看到了世贸中心北塔的燃烧、人们从楼上坠落、受伤的男子躺在校门口、第二架飞机的引擎在家门口的街上爆炸等等骇人的景象,她的好朋友甚至还在窗台上发现过一只断手。当晚,辛格和家人撤离了居所,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放映间度过了一个晚上,那是艺术家父亲工作的地方。


「艾弗瑞·辛格:自由落体」(Avery Singer. Free Fall)展览现场,豪瑟沃斯伦敦,2023 © 艾弗瑞·辛格,摄影:Alex Delfanne

而对其他大多数的人来说,9/11更多是某个通过电视上获知的、已经被电影化的传播事件。与此同时,辛格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从当时到当下图像文化所经历的变化——如今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实时直播与大规模传播的现实之中,如果类似9/11的事件发生在今天,那么可能所有人都会看到各种实时录像,那些遇难者在生命最后时刻的视听体验、创伤的每个像素也都会被传到网上,而这将会塑造出完全不同的一种现实。

辛格希望通过艺术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私人情感和那些碎片化的图像记忆,并依靠直觉结合使用高清数字渲染和低清机器气喷技术来构建作品中的图像,以纪念艺术家自己的经历,并为那个特定时刻建铸某种纪念碑。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unk-righthand.obj》,2023,丙烯 画布 铝板,216.5 x 241.9 x 5.3 厘米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

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还在作品中挪用了自己在大众媒体上看到的二手图像,尤其是911事件中的“著名”面孔——如马西·博德斯(Marcy Borders)和瑞秋·乌琪泰尔(Rachel Uchitel),并以《圣女贞德蒙难记》(The Passion of Joan of Arc)中雷妮·珍·法奥康涅蒂(Renee Jeanne Falconetti)的表演作为肖像的灵感来源,并结合了20世纪50年代明星的标志性风格,形成了一系列名为「深度伪造」 (deepfakes)的肖像作品。实际上,这些作品并没有进行过人工智能的处理,但艺术家在画面中添加了一些原始照片中没有的细节(如妆容、珠宝、粉尘等)。作为艺术家自我在某个时期的化身,辛格还创作了一个吸食鸦片或可卡因的虚构角色,并称之为“艺术学生”。在展览中,这些图像又与描绘物体的绘画如断手、警车、公交车站以及艺术家记忆中的其他碎片相互穿插,形成了关于9/11这一事件的多维叙事。


「艾弗瑞·辛格:自由落体」(Avery Singer. Free Fall)展览现场,豪瑟沃斯伦敦,2023 © 艾弗瑞·辛格,摄影:Alex Delfanne

特别地,辛格在展览的空间中再现了她对纽约世贸中心办公室内部环境的记忆——911事发前数年,因母亲曾在双子塔里工作,她经常会去世贸中心。展厅中,辛格将办公室生活的庸常氛围与建筑师山崎实(Minoru Yamasaki)为世贸中心设计的标志性建筑相结合,创造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装置,既像是某种舞台布景,又或是一座极简主义雕塑。

而在技术层面,展厅场景的搭建与作品画面的建模使用了相同的工具,可以说数字技术既是构建空间场景的工具,也是重建记忆、修改记忆的方式,艺术家借此将两个世界相互融合,也将匿名的数字世界与个人内心宇宙结合起来。2010年以来,辛格一直在使用计算机程序的二进制语言和工业材料的同时,与绘画的伟大传统和现代主义遗产进行对话。


变化,继续向前

▲ 艾弗瑞·辛格(Avery Singer)在工作室,2023 © 艾弗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摄影:Grant Delin

纵观辛格迄今为止的艺术生涯,她似乎一直在追问的问题就是:“在数字时代,绘画到底还有什么可能?”对于这个问题的探索,也成了辛格艺术实践中的一条明显的线索。但辛格的思考却也不仅是技术性的,而是在通过技术重新审视这个被技术深刻塑造着的现实。

我热爱绘画技术,也热衷于思考物理颜料的意义何在。随着政治与观看方式的变化,随着媒体继续爆炸式的扩张,这种意义也会不断变化。

——艾芙瑞·辛格


「艾弗瑞·辛格:联合单身汉」(Avery Singer: Unity Bachelor)展览现场,迈阿密当代艺术学院,2023 © 艾弗瑞·辛格,摄影:Zachary Balber

此外,辛格本人的态度也并不是冷眼旁观的,而是愿意躬身入局,亲身体验不同技术媒介所带来的种种不同的影响。2018年,在新媒体机构 Rihzome 组织的第十届「Seven on Seven」项目中,辛格与Gnosis创始成员、加密专家马特·里斯顿(Matt Liston)组队,共同呈现了一种可以作为艺术表演的宗教服务,并在区块链上建立了一个基于共识的宗教。2021年,她在 SuperRare 平台上发行了自己的第一件NFT作品《White Claw 18th C. Variety Pack》——这是一张无限循环的动图,上面展示着一罐不断旋转着变换口味的网红饮料白爪硬苏打以及一个画满了网络梗图的背景,从侧面体现了辛格对当下网络舆论环境的熟稔。

▲ 艾芙瑞·辛格(Avery Singer)© 艾芙瑞·辛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及柏林K-T Z画廊

不仅如此,在绘画创作之外,辛格也在颇为积极地更新着自己的Instagram账号。与她在专业世界里呈现的形象不同,深谙玩梗的精髓的辛格的社交媒体账号更像是某种实验性的表演。在某次采访中,辛格提到了妮娜·西蒙的名言:“艺术家的职责就是要反思时代”,而我们这个时代在视觉与概念上有着丰富表达,网络迷因就是个例子。作为一名非常年轻的创作者,虽然辛格非常坚持自己的严肃认真的艺术创作路径,但她同时也保持了高度开放性,愿意去了解同时代其他人的所思与所为,而这也反过来滋养着她对「绘画的当下性」这个问题的思考。未来充满可能,辛格说:“谁知道10年后我们会在画什么?”

让我们保持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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